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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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厲海沒再看溫輕, 也不知道她是什麽表情,有沒有看自己。

直到舅媽出來了,他帶舅媽離開, 才去看了眼溫輕離開的那個診室, 是甲狀腺的主任科室。

厲海覺得溫輕的事跟他沒有關系了,也不想去追問她身體怎麽樣了, 生了什麽病,嚴重不嚴重。

開車送舅媽回家,舅媽關切地問他:“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啊?從醫院回來就看你不太高興地樣子。”

“不高興麽?”厲海反問了句,又失笑,“沒事, 可能有點兒感冒。”

“哎喲,現在換季最容易感冒了,別覺得天熱了就緊著換輕薄衣服, 老話說春捂秋凍呢。”

“好,舅媽我先去睡一會兒,頭有點疼。”厲海不想讓人擔心,主動假裝感冒,進屋躺著去了。

他披了床小被子, 靠坐在床頭上開電腦查覽昨天向新發給他的篩選出來的應聘簡歷,周一的面試他也要參與選人。

說起來再次創業, 和當時在學校的感覺很是不同。那時候不只是意氣風發, 什麽都不怕什麽都敢做,更多的是太順了, 有學生這個頭銜頂著,社會似乎總會有各種包容和照顧。

而且當時這些業務都是小魏在做的,厲海根本不用操心。

小魏當時不容易,是自己太粗心沒能察覺到他的那些不好的情緒。

厲海翻看著這些充滿青春氣息的簡歷,看到一個標註“文秘(實習)”的文件夾,裏面有兩個女生的資料,都是大三的學生。這個崗位應該是向新安排給自己的秘書,只是暫時也不清楚這職位是否必要,所以先招個實習生用著。

厲海很難不想起來不久前自己的另一個秘書,那個今天剛剛在醫院見到過的人。

她果然回江城來了。

這世界可真小。

厲海合上電腦,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咒自己總是特別準,他還真有點兒感冒的感覺,倒了杯溫水喝下,躺在床上打算睡一覺。

閉著眼卻沒法入眠,回想起溫輕把棉簽扔掉拉下袖子的一幕。

她什麽時候生的病?如果是很嚴重的病……她會不會是因為生病跟自己分開的呢?

如果不是,他又在自作多情了。

可如果是,他也不會體諒她半分。

多可笑啊,因為她生病所以為了他好就分手?

他厲海是脾氣好,可也分對誰,以前是他賤,但他捂石頭捂了這麽久,石頭熱不熱他不知道,反正他的心是冷了。

如果溫輕真是因為生病了才跟他分手,那他就成全她的好意好了。

舅媽要打兩個周的針,雖然是每天打完了就回家,可為了報銷額度大一些需要辦理住院。舅舅家的兒子出國念大學去了,一年回不來幾次,厲海在這裏非常受歡迎,舅舅舅媽都希望他能一直住在家裏。

可厲海已經看中兩套不錯的房子打算搬出去住了,為了接送舅媽所以沒提這事,打算再在舅舅家住半個月。

公司註冊成功,各項手續也都辦齊全了,員工一招齊公司就開張了。

向新和另一個合夥人程林來的時候都是帶著項目來的,屬於技術入股,公司開張就開工,使得厲海更多得可以操心技術層面的問題,而不必出去跑關系拉項目。

雖然這是早晚得幹的事,但能把這事推給向新他們是最好不過的了。

員工們各司其職,一切步入正軌,他也不需要像前陣子那麽忙,接送舅媽都很準時。

打針打了一周,這天去接舅媽的時候聽她說起來隔壁床今天新搬來的病友:“哎喲,小姑娘長得可好了,年紀也輕,才二十多歲,沒想到就得甲癌了。”

厲海心一個咯咚:“叫什麽啊?”

“沒註意。”舅媽繼續說,“我看她床尾貼的是‘甲狀腺結節’,這個很常見的,我好多同事也有,尤其是女人,上了歲數都有結節,不過她要住院還要手術這個程度的話,估計就是惡性腫瘤你知道吧。”

厲海覺得大腦空白了一秒,總覺得舅媽說得就是溫輕,可又拼命否認:“年輕人得這個病不常見麽?”

“我反正是沒見過的,因為這種病都跟情緒有關的,就像乳腺癌似的,中年婦女比較常見。”舅媽覺得厲海臉色不好,“你感冒還沒好麽?要不要開點藥吃吃啊?”

“哦,好了。舅媽,聽你說的感覺像我一朋友,你明天去的時候看看他叫什麽名,跟我說一聲,真是我朋友的話我就去看看。”

“好的呀。”

厲海說不清自己心裏什麽滋味,就算之前想過溫輕可能得病了,可真要這麽直接面對的時候他發現自己沒有自己想的那麽狠心。

輾轉反側了一晚,查了不少關於甲狀腺結節的信息,看得心驚膽戰的。

第二天他沒等舅媽看了告訴他,而是直接把車停在地下,跟舅媽一起去了病房。

三人間的病房只躺了一個在輸液的婆婆,舅媽坐到中間床上,指著靠窗的床位跟厲海說:“可能做檢查去了。”

厲海已經走到床尾看見了病人姓名。

溫若昀。

真的是她。

厲海耳邊仿佛有撲面而來的海浪,蓋過頭頂,令人窒息。

舅媽看這情境,明白了:“是你朋友啊?”

厲海點點頭,拖了個板凳坐在兩張床之間的過道上:“我陪您輸會兒液,等等她。”

舅媽嘆氣:“哎喲,真是你朋友,哎,真可惜啊,才這麽年輕呢。”

溫輕回來的時候看到厲海很是吃驚,厲海面無表情地跟她打了聲招呼:“送我舅媽來打針,剛才看到名牌的時候發現是你。”

“啊,真巧。”溫輕說完這句,坐回自己的床上。

其實也不能算是巧,這醫院是江城看內分泌科最好的醫院,病房更是挺難排隊,同期看病的病人住在一個病房也不奇怪。

舅媽看他們打完招呼就不說話了,覺得厲海這樣不太有禮貌,就替他找補了幾句:“剛才人不在的時候你不是挺著急的麽,班也不上了在這裏等著,怎麽見到你朋友了反倒不說話了?”

溫輕擡頭看了他一眼,很快又低下頭。

厲海沒有否認,也沒說更多,跟舅媽說:“我就確認一下是不是她,其實也沒很熟。舅媽你歇會兒吧,我下午來接你。”

和舅媽道完別,厲海又跟溫輕打了個招呼:“早日康覆,我走了。”

不鹹不淡,看起來真的像不熟。

他猜溫輕估計很慪,又覺得溫輕大概是不在乎的,她怎麽想的和他無關了。

下樓坐進車裏,他發動車子半天沒開出去。

真的無關了麽?

他想起來平安夜那個晚上,在不太大的快捷酒店裏,她趴在他懷裏蹭他的樣子,那都是裝得麽?

他撥了溫輕的手機號碼,電話提示是空號。

也是,她肯定要更換聯系方式的。

只是他太久沒聯系她,通訊錄的名字成了個刻意忽視的符號。

下午來接舅媽的時候,他上樓去接的,給溫輕買了個果籃,像探望老朋友那樣。

溫輕客氣地道謝,當著他的面就拆了果籃,剝了橘子吃,邊吃邊告訴他:“其實也沒什麽大毛病,為了保險想著能切掉就切掉吧。”

“嗯,結節這種很常見,你好好休息吧,我走了。”

溫輕和他揮手:“好,再見。謝謝你的橘子,挺甜的。”

剛走出病房,舅媽就小聲地告訴他:“我今天聽明白了,牌子上寫的是結節,但是很嚴重的,是結節鈣化,懷疑是惡性,當然良性惡性這得手術的時候切片做病理,定了周五就做手術呢。”

“手術,把結節切掉?”

“切甲狀腺啊,就是不知道她這情況是切一邊還是兩邊都切掉,受罪了。”

厲海白天又查了不少甲癌的資料,都說這病在國內是過度治療,很多情況在國外是不會動手術的。作為癌癥裏面狀況最輕的甲癌,在國外已經降級成非癌癥了,因為治愈率其實很高。

他問舅媽:“她家裏誰來了啊,跟醫生說好了,醫生要求必須做手術麽?不是可以先穿刺做個檢查看是否惡性麽?”

“所以才說嚴重嘛,彩超直接就能判斷了,而且還做得這麽急……還有她家裏,不清楚怎麽個情況,醫生要求家屬來,她就說沒有家屬,到時候會有同事來,哎你知道她家什麽情況麽?都做手術了怎麽能沒個人來呢?”

“不知道。”厲海確實不清楚溫輕家裏什麽情況,或許是不想讓父母擔心?

他想著溫輕生著病還要一個人住院、手術,就覺得有些難受。

好歹有過一段情,他也不可能真狠心到丟下她不管,尤其是在他知道了她生病的情況下,生死便成了大事。

想想好笑,之前認識她的時候,她面臨的也是生死攸關的大事,心思完全在執行任務上。如今任務結束了,她又要面對嚴峻的病情。

所以他的喜歡,在那些面前,從來都無關緊要。

厲海連自嘲都懶得自嘲了,再次送舅媽去醫院的時候,冷著臉站在溫輕床前跟那個著急讓她喊人來醫院的護士說:“我是她家屬,有什麽要求跟我說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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